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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她重生的,或許還有她的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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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震驚到匪夷所思, 再最後試著接受,姽寧漸漸平靜許多。

“所以我的力量還有一半在你心口的咒印內?”

堯大仙點點頭:“我體內的咒印便是凰石,也是你的心臟, 只有融合心臟,你才能真正涅槃, 最終重生,過往的記憶也會恢覆。”

姽寧目光落在他胸前已被陰煞吞噬大半的咒印上,問道:“若直接取回凰石,它會將你殺死嗎?”

“會。”堯大仙道:“以我目前的力量已經壓不住陰煞, 但是大帝的幽冥力量或許可以將其壓制。一旦取出凰石, 需要大帝將我立刻帶去地獄,阿鼻地獄之火應該可以將陰煞焚燒。”

“你已將他支走, 應該還有第二個辦法吧?”姽寧道:“一個不需要他的辦法。”

堯大仙虛弱地扯了一抹笑,道:“你的心思一如既往的敏銳。我的確想用第二個辦法, 也是最穩妥的辦法。當你融合凰石後,趁我還能撐會兒時間, 用你的涅槃之火將我與陰煞徹底焚毀, 如此你也可重生,一舉兩得。”

“你選擇與它共亡?”

“共亡是最穩妥的辦法。”他只求穩妥, 容不得一絲差池。這是他答應鳳箬的, 就是死也得壓住陰煞。

“你不信我嗎?”姽寧突然問了句, 堯大仙一時沒反應。

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:“信我可以將它殺死, 也能保住你的命。”

堯大仙已看不清她的臉, 可那眼中的堅毅和不容置喙的語氣,與記憶中的那個人幾乎重合。

每當她這麽說,所有人都會信服,沒人會質疑她的承諾。

片刻後, 姽寧依照堯大仙的指示,將手掌貼在他心口,徐徐將力量釋放。待逼退咒印上的陰煞,咒印隨著她力量的引導,沿著手掌攀上,朝她心臟聚集。

直至咒印完全融入她的心臟,姽寧忍住心臟的不適感,在他心口設下一道封印,暫且助他封住陰煞,以防其逃脫。

姽寧原本只是心口微熱,熱度漸漸襲遍周身,沒多久,身子猶如著火般灼熱。燙得她汗流浹背,口中仿佛噴出火。

驟然間,有股力量宛若滾燙的江河,在她體內奔騰而過,血液似要沸騰,筋骨如被火炙。體內的力量似乎在較勁,要摧毀撕裂她的五臟六腑。

湮滅和百靈大呼受不了:“有股力量正在將我們往外拉扯。”

姽寧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,無法回應他們。

忽而,翅膀從她後背撐開,赤色的羽毛漸漸煥發金光。

正是涅槃的征兆。

姽寧果斷將手置於堯大仙的丹田,力量化作鎖鏈,牢牢擒住陰煞,再將其硬生生從他腹部扯了出來。

姽寧將陰煞束縛的短短工夫,手掌已被其侵蝕大半。她片刻不猶豫,嗖的從窗戶飛離。

堯大仙撐起身想去窗臺,卻跌在床下,力量耗盡,暈厥過去。

站在封山結界外的懷蒼正焦急的望著遠空,忽見前方出現光亮,猶如閃動的星辰,星辰的光芒漸漸擴大,直至變作偌大的火球,仿佛紅彤彤的旭日。

通紅的球體中央突然迸射出一道道金光,萬丈金光驅散黑夜,將這數百裏之地照得通亮如晝。

忽而,那火球膨脹開來,爆裂一般,響聲震天。爆開的金光朝四面八方迸開,攜裹著磅礴力量,橫掃百裏雲層。力量遠播數百裏,仍未消,眨眼撞至封山結界,發出嘭嘭巨響。

幾番餘波疊加,結界搖搖欲墜。

懷蒼正要擡手凝聚屏障,餘波剎那停歇。

他聚目遠眺,見到那耀眼的金光中,一只鳳凰翅膀大展。羽毛閃動層層流光,揚起爍爍金輝。振翅飛舞時,羽梢洩出麥穗般的光影,光彩奪目。

厭鹿也看見了遠方的金鳳凰,激動得剎那變作獸身,蹦蹦跳跳:“神帝重生了!神帝重生了!”

懷蒼知道她如今力量完整,該替她高興為她欣喜,可心中總不踏實,忽上忽下。

直到東來山上的金光消散,天邊火輪躍起,已是天明。

懷蒼驚詫地看著視線所及的景觀——冰雪消融,山色盡顯。原是雪下枯草,覆為青蔥,原是冰凍蒼松,覆添翠色。

山林生機勃勃,猶如東海之島,怎似寒山雪林,皆是鳳凰涅槃力量所致。

懷蒼即刻擡掌震碎封山結界,無暇賞看滿山春景,一心奔向何問閣。

卻還是遲了一步......

閣樓頂上的半空,姽寧抱著早已昏厥的堯大仙,踏入神道。

“姽寧!”他喚道。

她只是腳步一頓,沒回頭。

厭鹿緊隨而去,幾步跳入神道,站在姽寧身旁。

懷蒼正要過去,姽寧冷冷一句:“外族不可踏入神域。”便消失在神道內。

懷蒼怔然之際,神道入口剎那關閉,周圍只剩他一人。

他心中一墜,慌了神。

***

一個月後,芙蓉山。

融融月色傾瀉靜謐山林,清清水色平添一抹秋涼。

秋露之下的山林,有間庭院。

一人坐在院中桑樹前,單手撐地,一手勾著酒盅,時不時望向高空,時不時仰頭飲酒。

偶有幾道極輕的嘆息,似悵然似失落。

南辛和希希坐在院子後方的屋檐下,兩手撐住腮幫,瞧看前方借酒消愁的男人。不一會兒撤下視線,你看我、我看你,再搖搖頭嘆出一口長長的氣。

“再這麽嘆下去,我都得被你們嘆出病來。”一旁趴著的雪狼開口道。

“我也不想嘆啊。”南辛小小眉頭皺得深。

娘親去了哪裏,爹爹也不說,每日從太陽落山喝到拂曉才回屋。

今日這酒眼瞅著也喝了不少,可看他杯盞不停的架勢,還是得喝到天明才作罷。

要是爹爹肯與他說兩句話,他也不至於這般擔憂,難免會猜想娘親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?

“你不覺得大帝可憐嗎。”希希指著前方,與雪狼道:“那獨自酌酒、一語不發的樣子,就像被拋棄的的孤家寡人,實在是心酸。”

她不說還好,這一說,南辛心疼爹爹,眼中剎那蓄上淚水,眨一下就得滴落下來。

雪狼擡起尾巴掃了掃他臉頰,順帶掃去他眼眶搖搖欲墜的淚,道:“大帝還有小殿下,怎會是孤家寡人?只是帝後如今不知所蹤,兩人突然分別,大帝心裏難免有無法言說的苦楚,等你長大了就明白個中滋味。過些時日,興許大帝就會與小殿下說明情況,莫要胡思亂想。”

說罷,他朝希希擠眉弄眼,示意她莫哭喪著臉,影響南辛的情緒。

希希立馬心靈神會的拍了拍南辛肩頭,道:“大帝需要時日靜靜,興許過幾日就會將帝後離開的事與你說明。小殿下更該好好休養,莫讓大帝操心。”

雪狼和希希的一番安撫倒是起了作用,南辛點點頭,如今娘親不在,他更不能慌亂,否則只會增添爹爹的負擔。

這般想,他起身與希希一道回屋。

一邊走,滿腹疑問最終化作一個問題:娘親究竟什麽時候會回來呢?

究竟什麽時候回來.....

這也是懷蒼最關心,卻不知去何處尋求答案的問題。

因為能給他答案的那個人,去了他無法踏入的地方,那是遠古神族的神域,是需要天道之力,亦或遠古神帝的神力才能打開的通道。

他空有一身力量,卻對神道半點頭緒也沒有。

他舉起酒盅,仰頭又是一頓豪飲。

本是灼舌燒喉的烈酒,喝下去,就如清水一樣寡淡無味,到底燒麻木了,連酒味也嘗不出。

直到吞咽的速度不及酒水流出的速度,從他嘴角溢出來,順著脖子沒入衣襟,他才作罷。

懷蒼拭去嘴邊的酒跡。即便嘗不出烈酒的滋味,也得用酒麻痹神思,使自己不要太過清醒。

尤其想起她分別時那冷漠的態度,和那句略顯無情的話,他便不想清醒。

如若異族不能進入神域,她好聲解釋,他欣然接受,絕不踏入半步。而她毫不客氣將他拒之門外的態度,仿佛要與他劃清界限。

那個界限是他無法跨越的,她生命長河最為重要的神帝時期。

看來她不僅重生了力量,還有記憶,或許還包括她的感情……

厭鹿在封山結界前,說過那麽一段話,“鳳凰族與麒麟族原本是打算聯姻,兩族族人也熱切期盼他們的帝王結合,孕育出更為強大的後代,來保護他們。”

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根根尖銳的刺,紮在他心裏,即便是紮穿心臟流出血來,也得他自己受著。

但兩族聯姻還未付諸行動,麒麟王就被陰煞附身,背叛神族,這也導致他們兩人最終沒有結為夫妻,卻成為仇人。

之後真相大白,麒麟王原來被魔族從中作梗,受陰煞控制而失去意識,鳳凰神帝最終將他與陰煞一並關在神道之中。

即便她是帶著對麒麟王的怨恨而重生,可她已不是當初那個神帝,心中的憤恨被時間稀釋沖淡,恐怕重生之後的她已經原諒了麒麟王。

他們的聯姻是否還有效.....

這些話就像咒語一般,在他耳邊嗡嗡作響,令他煩悶不堪,所以他怎敢清醒?

懷蒼半斜著身子撐在地上,仰頭望著夜空。在被酒意模糊了的視線中,半圓的月亮瞧著就像滿月。

“呵!”他自嘲的啟口:“擁有幽冥獸的力量又如何?又不能打通神道。”

“即便你打開了神道又如何?她會當真歡迎你這個異族進入神域嗎?”腦中響起另一道聲音:“假使你硬闖進去,又如何?問她為何遲遲不回來?問她如今究竟對麒麟王存有什麽樣的心思?還是問她是否還在意與你的夫妻情?問到之後呢,終究無濟於事。”

懷蒼目光一僵,沈默下來。

他不是怕她不回答,而是怕聽到他無法接受的回答。哪怕身為神帝的她,心中對麒麟王還殘留一絲未斷的情分,他都難以接受。

他實在後悔,後悔將她帶去東來山,後悔讓堯大仙認出她來,更後悔順從她的意思任由她融合神帝的力量。

那晚他就該當機立斷打破封山結界,將她帶走。什麽陰煞,鳳凰神帝,麒麟王,皆與他們無關。上一世的恩怨和罪過她已經背負,如今她成長為另一個人,過往的人和事物就不該出現在她的生命中。

“所以啊,你無需多問,你該去將她帶回來,折斷她的翅膀,囚禁在身邊。如此一來,她就飛不出你的掌心,哪兒也去不了,只能安安份份留在你身邊。她會越來越依賴你,除了你,她不會在意其他人。”那個聲音又在蠱惑。

顯然是‘心魔’在他意識裏作祟。

“走!”懷蒼一聲怒吼,手中酒盅不堪他的掌力,嘭地碎裂,酒水隨著碎片灑落一地。

“你再出來胡言亂語,我便將你的意識扼殺。”不過是一魂一魄,殺了就殺了,缺魂少魄也不至於要他的命。

‘心魔’沒再出聲。

懷蒼默默呆了會兒,便起身回屋。

打開屋門,看著滿室昏暗,他呆立半晌。夫妻二人在這屋內生活的場景湧入腦中,他喉間一哽,無力地嘆一口氣。

沈默許久的‘心魔’再次出聲:“你想要她,卻又束手無策,與其自怨自艾,不如徹底忘掉她。”

懷蒼沒回聲,搖搖晃晃往床邊走去,躺下後直接閉上眼。

今晚醉得不夠徹底,腦中反反覆覆都是她的身影。她的俏麗淘氣、她的明媚笑靨、她的颯爽英姿,還有難得的嫵媚嬌柔。

這幾日,每每閉眼,盡是昔日回憶。

起初,他醉酒是為使自己意識混沌一些,不願去回憶。漸漸,卻矛盾的希望酒後的夢可以更長些,因為只有在夢裏才能見到她。

“我以為你還在東來山,卻不想沒看到你,原來在這裏。”

刻入心骨的聲音冷不防響在耳邊,驚得懷蒼猛然睜開眼。

循聲看去,就見姽寧不知何時已坐在床邊,目光如窗外的月色般柔和,嘴角漾著微微笑意。

他呼吸一滯,怔怔看著她,分不清究竟是夢還是真實,一時沒反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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